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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5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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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5 章

日光收斂餘溫, 尚有金芒的天幕中鋪開萬道紅霞。

院內高大的梨樹吸引了前來築巢的候鳥。

乳白的小團子從巢穴中跳下,落到窗欞處。

爪上的小環在餘光照映下,折射出細碎的光圈。

它抖了抖身上的羽毛, 將爪上的小環緊扣在窗沿邊上。

五爪一縮, 那小環便順勢落在窗框邊上。

黑貓輕巧地從地面跳上窗框,把那張鑲在小環裏的紙團打開。

不大的紙團皺得不成樣子,上面還帶著幾滴水漬。

待視線觸及到上面的文字時, 黑貓瞳孔猛地一縮。

【醒醒, 念蕓,快醒醒!】

嗣靈跳到被褥上,使勁拿爪子踩著姚念蕓的心口,試圖喚醒她。

唔…

頭好昏……

“別鬧了, 墨墨……”

姚念蕓意識不甚清醒,手背被壓在側臉處,壓出一大片紅痕。

紅痕之下, 那淡淡的水墨色蓮花紋舒展著枝葉。

見她似有轉醒的趨勢, 便馬上消失了。

姚念蕓翻了個身, 將床榻上的嗣靈顛落在地。

昨晚不知為何,躺下後便一直做夢。

夢境中的事物光怪陸離,全然是她未曾見過的光景。

畢竟她也確實沒見過溫無越那副失控的漂亮模樣。

有些過於恐怖了。

臉上濕漉漉的, 似有什麽東西在舔著她的臉。

又帶著一絲熱度, 似有溫涼雨霧侵擾。

“不準吵我……”

姚念蕓將被褥往臉上一蓋,迷迷糊糊地回話:“時間, 還沒, 到。”

被顛落在地的嗣靈懵了一刻, 隨即張牙舞爪地跳上去。

一把掀開她的被子,怒喝道:【你回家的希望出事了!】

被褥下的人靜默了一瞬, 隨即一骨碌地爬了起來。

頂著亂糟糟的頭發,眼神迷茫放空。

眼眶下碩大的一圈青烏,如同被吸了精氣般的無神。

姚念蕓直楞楞地盯著它看,逐字逐句道:“我,師,兄,出,事,了?”

嗣靈重重點頭:【對!快些起來!】

顧不上慢慢洗漱收拾東西,姚念蕓隨手將外袍披上,執劍沖至山門處。

怎麽會這麽快就觸發了劇情點?

她都還沒做好準備呢。

難不成真的是引起了蝴蝶效應?

往日裏安靜的山門更顯寂寥,山門高聳,周遭林木甚密。

夕光將稍顯冷硬的林木染成暖金色。

十幾位衛規庭的護衛圍在山門處,圍在中間的正是溫無越。

姚念蕓面上喜憂參半,忙朝他所在的地方去。

卻沒成想,被一道屏障給擋了回來。

“嘶,好痛!”

原本還迷糊的意識瞬間回籠,姚念蕓摸著被撞疼的額頭。

秀眉皺得老高,一臉郁悶:“這東西到底是防誰的啊。”

她奮力想往裏擠進去,卻被屏障無情擋住。

折騰了好一會兒,這下連溫無越的人影都見不著。

【往這裏來!】

嗣靈從她肩上跳下,從某處縫隙中輕巧鉆進。

回頭在洞的另一端招呼道:【吾發現屏障這裏有個洞!】

姚念蕓望著那個僅有半個稚童身高的洞沈默了一瞬。

要鉆洞嗎?

這樣子好丟臉誒。

可是……

望著那群護衛擁著溫無越逐漸遠去的身影,姚念蕓心一橫,心中暗自鼓勵。

沒關系,反正眼睛一睜一閉,這件事很快就過去了的,沒什麽大不了。

她掌心握拳,深吸了一口氣後,才躬身朝那洞鉆了進去。

通道狹窄得僅容一人通過,舉目看去,皆是一片漆黑。

這通道長得仿佛沒有盡頭般,完全不像嗣靈方才那般輕松地過去了。

姚念蕓只覺得她走了好久,眼前的路卻沒有到達終點的跡象。

膝蓋一路上摩擦著碎土沙石,腰肢也因著長時間的彎曲而變得酸痛。

直至頭頂觸及到一片柔軟,姚念蕓才堪堪停下來睜開眼睛。

“師妹這是在做什麽?”

姚念蕓身形一震,艱難擡頭看向,此刻垂眸望著她的溫無越。

他指著另一邊大開的山門,清亮的眼眸中還帶有著些許疑惑:“雖然衛規庭押人走時會展開屏障,對大家的出行有所不便,但師妹也不必……”

剩下的字溫無越沒有說出口,姚念蕓想,大概是師兄想給她留點面子。

可周遭卻是傳來一陣又一陣的輕笑聲。

聲音不大,但侮辱性極強。

姚念蕓面色一下子漲得通紅,掌心滑膩之意有愈演愈烈的傾向。

下意識擡頭看向周邊的人。

有扶風師叔,還有跟在他身旁的溫月師姐,以及還有她認識的以及不認識的一些師兄師姐。

丟人丟大發了!

姚念蕓跌坐在地上垂著頭,不敢看向眾人的目光,雙手蓋住整張臉。

試圖以此來逃避現實。

都怪嗣靈!

她的臉都因為它丟光了!

“嗚嗚嗚……”

姚念蕓一時呆楞在地,這一瞬間感覺已然走完了一生。

她深吸一口氣,勉強壓下那快要爆炸的羞恥心。

藏在袖中的雙手緊拽成拳,姚念蕓站起身來,朝周遭的人喊道:“不準笑!有什麽好笑的,沒見過人鉆洞啊!”

“誒呀,都不準笑了!”

為首的扶風咳嗽了幾聲,那些捂嘴偷笑的弟子便立馬噤聲。

只是那嘴巴抿得緊緊的,臉上亦是一片赤色。

好似生怕姚念蕓不知道他們是憋著笑的模樣。

扶風皺眉道:“都給我安靜點,有這閑工夫笑,不如想想回來後我檢查你們課業的事。”

話音剛落,周遭頓時哀嚎一片,連帶著方才想調笑一下姚念蕓的心情都沒了。

扶風捋著胡須,沒好氣地朝眾人看了一眼,才溫聲朝她問道:“來找你師兄?”

“扶風師叔,可以讓我跟師兄說幾句話嗎?”

姚念蕓看著他維護自己的樣子,有些不好意思:“拜托拜托,不會很久的。”

得到扶風的首肯後,她一把抓起溫無越的手,來到一處角落。

此處僻靜又不會受人影響,還可以在衛規庭的視線範圍內,應當不算違反門規。

溫無越垂眸看著她通紅的臉頰:“師妹,是有什麽事情嗎?”

眉梢不自覺地皺起,姚念蕓一時不語,只緊緊地盯住他的眼睛。

師兄好像一點都沒有因為這件事情而受影響。

甚至心情還十分愉悅的模樣。

是她感覺錯了嗎?

姚念蕓假裝無事般往後面去瞧了一眼,見大家的註意力都不在他們身上。

鬼鬼祟祟地將一個乾坤袋遞到溫無越手中,壓低了聲音說話:

“師兄,我打聽過,冰泉會壓制修為跟靈力,讓你用不上劍。”

“聽說那冰泉裏很不安全,我這袋子裏的都是些不用靈力便能驅動的法器跟符箓,你都帶上。”

姚念蕓猶豫了一會,還是小聲地朝他說:“我現在有很多靈石,師兄你不用擔心我買了那麽多法器變窮光蛋的。”

雖然是靠賣了那兩瓶玉容膏跟碧藕丹賺來的靈石。

但那是溫無越送她的,所有權歸她。

反正溫無越也不知道她賣了。

如此想著,姚念蕓心中的那抹心虛也就戛然而止。

她理直氣壯地擡頭看著他,一臉坦蕩。

眼前人絮絮叨叨的模樣卻並不讓他生厭,反而覺得格外可愛。

日光給她渡上了一層柔和光圈,少女眼眸中蕩起薄薄的瀲灩水光。

暖意從握住他手背的那只柔夷徐徐傳遞到身上。

心尖似被什麽東西輕輕撓了下,泛起一陣又一陣的麻癢。

溫無越眼睫輕顫,視線在觸及到她腰間那把,莫聽雨借給她用的長劍時又變得格外冷靜。

他大概也能猜到,她是從何處來的靈石。

念及此,溫無越心中的那點微小的漣漪頓時被踏平。

“嗯,如此便謝謝師妹了。”

溫無越重新擡眸,看向姚念蕓:“天色不早,師妹也早些回去吧,夜露深重的話,路就不好走了。”

怎的感覺,師兄的語氣像是在趕她走?

姚念蕓歪頭看了他一眼,只是溫無越面上表情如常。

她屬實看不出有什麽不同。

姚念蕓往後退了一步,笑吟吟地朝他道別:“那好吧,我走啦師兄,你要保護好自己哦。”

那道清麗的身影逐漸遠去,溫無越斂去周身的黑氣,從容回到押送隊伍中。

“沒同你師妹道個別?雖說你自請去冰泉思過受罰,但沒個兩三月,肯定是回不來的。”

扶風瞧了一眼溫無越:“那孩子這段時間可是一刻不停,每天天不亮就跑來醫閣島照顧你。”

“師妹這段時間確實辛苦。”

溫無越面上含笑,重新為自己套上禁錮修為的枷鎖,語氣淡然:“不過我亦不會白受人家照拂,想來,謝禮她此刻已經見到了。”

……

“這個是什麽東西?”

姚念蕓捧著懷中縮小版的人偶。

人偶不大,僅有她兩個手掌的高度。

木脂做的關節栩栩如生。

她擺弄了幾下,那人偶便如真人般做出各種動作。

水色的蓮花紋對襟長衫,月白紗裙,柳腰僅用黛青的貝殼腰鏈勾勒出纖細身形。

霜色長發被挽成一個精巧發髻,美人眼尾處的一點紅暈巧奪天工。

面上表情似笑非笑,有股悲憫眾生的意味。

姚念蕓盯著看了好一會兒。

只是怎麽感覺,這人偶的臉,有幾分肖似溫無越呢?

……女裝的師兄?

她被這過於惡趣味的猜想驚得一時失語。

【你的腦子,不會也被這書中的劇情給影響了吧?】

嗣靈一爪子往姚念蕓臉上招呼:【吾很擔心你誤入歧途啊,念蕓。】

“怎麽可能。”

姚念蕓不滿地看了它一眼:“我才沒有那種想法。”

她將人偶舉高,看著它身後的香爐內升騰起的縷縷青煙,姚念蕓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。

方才師兄身上的無塵劍,不知為何,也縈繞著一股淡淡的青煙。

許是察覺到姚念蕓的想法,嗣靈歪了歪頭:【什麽青煙?】

“沒什麽,可能是我看錯了吧。”

姚念蕓邊往腰間的禁步裏塞東西,邊思考接下來的對策。

她現在應當是要去見一下師尊慕思寒,攔著他去冰泉看望溫無越。

只是……

該想個什麽辦法才能糊弄過去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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